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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碩卿搓了搓手,低聲道:“想想也不行嗎?默默也不肯跟我接吻呢。”

莊見星白了他一眼。

肯跟你接吻就奇怪了,人家說不定到現在都還只以為你是把他當朋友處的。

陸森咬完最後一口餅幹棒才緩緩起身。

身下的Omega和酒喝了很多,看向他的眼神迷離暧昧,他伸出手勾住陸森的衣領,手指沿著皮膚向下,似乎想脫掉他身上束縛著的衣服。

陸森隔著衣料按住了Omega的手。

Omega嘴裏的巧克力棒還沒吃完,小半截裹著巧克力醬的餅幹還露在嘴唇外,他一張嘴,就從張著的縫隙中掉落。

“這麽潔身自好?”

陸森坐回他身邊的位置:“這是另外的價錢。”

Omega笑得燦爛:“那我加價。”

陸森不動聲色地看向他:“您喝醉了。”

範思遷笑著不說話,算是默認了陸森的說話。

包廂裏的酒上過了好幾輪,範思遷也借著陸森的手點了好幾瓶貴的白葡萄酒,喝得正起興的時候,他卻放下了酒杯。

“那個Beta要走了。”

說的沒頭沒腦的,陸森望去,正巧碰上莊見星起身跟組局的人打招呼,看樣子是要離開。

“他之前看了我們好幾眼。”範思遷沒骨頭似的軟倒在陸森肩膀上,問他,“那是你的上一個顧客嗎?”

陸森說:“不是,他沒點過我。”

範思遷挑眉,笑著說:“我還以為他看到你跟我靠在一起吃醋了呢。”

“有什麽可吃醋的。”

莊見星對林碩卿的說法無語:“他也就是跟我接過一次吻而已,他是會所的服務生,又不是我的專屬所有物。”

莊見星把小費轉給Alpha,起身離開了包廂。

說實話,他對於看見陸森跟別的Omega接吻,確實沒有什麽太奇怪的感覺。

陸森的工作就是這樣,在他看不見的地方說不定服務過不知道多少個Omega了,他如果要每一個都計較的話,那不得累死。

況且,他也沒有立場計較。

樓下舞廳的氣氛已經吵熱了,莊見星找了個視角好的吧臺空位坐下,調酒的服務生記得他,推給他一杯漂亮的藍色雞尾酒。

冰塊裹挾著深藍色的色素沈積在杯底,一串串氣泡沿著杯壁向上攀,像一顆顆熠熠生輝的碎鉆。

“請你喝,”調酒師把酒推到他面前,“Blue crush。”

味道很好,薄荷葉帶來的清涼後返上頭頂,莊見星喝得有些急,放下酒杯的時候,已經有些暈乎乎的了。

舞池中人影晃動,七彩的鐳射燈掃過全場,他像落入了一場奇幻迷離的夢境,腳下輕飄飄的踩不到實地。

直到身旁多了一道溫度,帶著很淡的桃子香。

莊見星慢半拍地轉頭,看見陸森換了一身休閑的黑色T恤,領口有些大,銀色的十字架緊貼著皮膚,反著七彩的光。

“你怎麽下來了?”

陸森沒拒絕調酒師的酒:“我的工作任務完成了。”

其實是沈縛說今晚樓下有驚喜活動,說什麽也要陸森跟著一起參加。

範思遷點的時長到期後還想再續一個小時,陸森卻不知道怎麽想起來莊見星離開時候的背影,拒絕了範思遷的點單。

想起來還覺得有些離譜。

他向來是為錢而工作的。

莊見星點點頭,繼續把視線投到舞臺上。

為了契合中秋的氛圍,好幾首歌都是舒緩的吉他曲。

沈默地看了幾場表演後,莊見星問陸森:“他是什麽味道的?”

沒有點名是誰,但陸森知道他在問包廂裏剛剛點過他的那個Omega顧客。

陸森這次回答得很果斷,半分猶豫也沒有:“桃子。”

莊見星了然,他摘下陸森衣領處不小心沾上去的淺棕色發絲,在過於昏暗的環境裏角度稍有不同就會消失。

“跟他的香水味道一樣嗎?”

陸森怔住,莊見星聞不到那個Omega的信息素味道,但他能夠聞到陸森身上對方香水的氣味。

不濃,反而很清新。

陸森搖頭,說:“不一樣,信息素的味道比香水好聞。”

莊見星停頓了很久,像是在消化陸森的話,但過了很久他都想不到應該說些什麽,看起來有些呆呆的:“哦。”

音樂再次響起,DJ的聲音通過話筒放大傳到大廳的各個角落。

莊見星的心臟跟著樂點狠狠縮緊了一下。

“你呢?”陸森很少主動問他,“怎麽自己一個人下來了?”

他走的時候還遭到了範思遷打趣,說是不是趕著去密會情人。

陸森嘴上說自己要下班,實際心裏想的也是或許莊見星還沒走,就在樓下等著看節目。

沒想到還真讓他碰上了。

莊見星喝的那杯酒看著漂亮,度數卻不低。饒是他酒量並不差,這會兒也有些飄飄欲仙了。

酒精是一點點滲透進神經裏的,烈酒的熱蔓延上皮膚,爬過脖頸再到耳垂,都覆上了薄薄的一層粉。

莊見星無意識地舔唇,嘴唇被酒浸得發紅,像盛開熟透的石榴花。他眼睛濕漉漉的,喝醉後望向人的視線更直白更熱切。

讓陸森有些抵抗不住。

“上面太熱了。”莊見星轉頭的動作也有些呆呆的,但他意識又沒有遠離,說出的話都還經過思考。

包廂裏的空調都開到最低了,哪來熱這麽一說。

陸森哼出一聲笑:“包廂裏熱嗎?”

莊見星:“人太多了,熱。”

兩個人靠在吧臺上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天,從今晚的游戲聊到早自習做的題,從隋唐的詩歌聊到元曲宋詞。

幾乎是不帶腦子,任由思維發散。

莊見星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突然問他:“你在會所開過的最貴的一瓶酒是多少?”

陸森不需要怎麽思考就能答出來:“400萬。”

莊見星哇了一聲:“這麽貴啊。”

他說話本來就軟,喝了酒後就更甚,尾音不自覺地拖得很長,帶著點撒嬌的音調上揚。

莊見星掰著手指算了算,他腦袋有點沈,稍微一低頭就砸在陸森的肩膀上:“那我包你的99次還算便宜了。”

陸森也沒說自己其實根本不賣身這種話,順著莊見星的意思嗯了一聲。

莊見星不說話他也不開口,兩人坐得並不算近,但靠在他肩膀上的頭散發著一陣柑橘的香味,遮蓋過了原本衣服上的桃子香。

是莊見星身上的味道。

他向來專一。

從沐浴露到香水,無一不是柑橘的味道。

陸森若無其事地低頭,鼻尖碰過發絲。

快到零點,舞廳的歌曲又換了一波,開始走八零年代的懷舊風。

為了應景,臺上的DJ搓了一首變奏的《月亮代表我的心》,舞池裏的舞種也換成了不倫不類的交誼舞,男女男男女女的都有,互相抱在一起,跟著音樂晃。

沒有人在乎舞步到底有沒有作走對,偶爾有兩隊人撞上了,還會商量著互換舞伴。

沈縛把會所的氛圍經營得很好。

既沒有失去掉會所應該有的娛樂性,又讓它脫離了一般會所的低俗性……

就連一些灰色服務,也都不是沒有規則的。

樓上包廂裏的人又下來了一大波,今晚進場前,沈縛就通知過所有的客人,晚上樓下舞池會舉辦一個活動。

願意參加的這會兒都下來了。

莊見星的位置正對著電梯,趴在陸森的肩上時看見林碩卿拉著人從電梯裏出來,Omega服務生臉色淡淡的,好像剛剛經歷過什麽不好的事情。

林碩卿手腳並用地對著空氣揮拳,隔著好遠莊見星都能夠感覺到他的憤怒。

莊見星收回視線,想起了晚上的活動,於是問陸森:“今晚有什麽活動?”

去年中秋節的時候,沈縛給每個進店的客人發了一盒精裝高級月餅,晚上九點後的酒水一律八折。

陸森搖搖頭,說:“不知道。”

他不怎麽關心店裏的活動,沈縛通知他參加的時候陸森才會象征性的呆幾分鐘,平時都是下了班就走。

合格的社畜,多加班一秒都是對自己的不尊重。

莊見星也並不是要一個答案。

他把視線投向舞池,正中央是一個半層樓高的香檳塔,今晚的燈光比以往的都要亮,折射出酒水漂亮的淡金色。

老歌一首接著一首放,12點的鐘聲響起,隨著音響裏最後一聲沈悶的鐘聲落下,會所裏的燈全部熄滅了。

就連吧臺的小壁燈也暗了。

借著最後的一點光,莊見星註意到調酒師在黑暗中手忙腳亂地挽救回一只差點被甩出吧臺的高腳杯。

世界在這一瞬沈寂。

隨後是DJ拿起話筒時發出的電流聲。

“歡迎各位來到西府會所!”DJ的光碟裏收錄了不少奇怪的音效,這會兒發出y幾聲尖銳的哨音,“正值佳節,今晚燥起來!”

黑暗中有人笑著回了句:“中秋已經是昨天了!”

氣氛立馬又被炒熱了。

“……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嬋娟,”DJ笑著把這段話念完,“接下來的幾分鐘裏一樓舞池會舉辦黑燈游戲,所有的顧客不管是認識的還是不認識的,請隨意在舞池內走動。當音樂停下的時候,如果願意,請和你身邊的人接吻。”

底下的人都在笑,已經有人開始往舞池內走了。

“不管是一夜情還是真愛,讓我們交給命運!”

DJ說完,莊見星就拉著陸森的手往舞池內走。

他們的位置太偏,往前大步走了好幾步都沒撞上人。

陸森任由他拉著自己,只是在莊見星要被地上的繃緊的彩帶絆倒時,伸手扶住了他的咬。

“你要參加?”

黑暗裏他們看不清彼此的臉,莊見星想也沒想地點頭:“說不定會遇見真愛呢?”

他聲音又啞了幾分,在嘈雜喧鬧的背景裏顯得縹緲,仿佛蒙著一層紗等待著人揭下。

陸森不再說話。

他感覺到莊見星牽著他的手松開,他們已經走到了舞池中央,面前大概就是那座香檳塔,酒精的香氣近在咫尺。

莊見星微微側頭,他看不見陸森,卻能精準地擡起一個與平常說話時相差無幾的角度。

周圍人擠人,連站住腳都有些困難,他們被人群推著往旁邊踉蹌了好幾步。

莊見星拍了拍陸森的手背,輕聲說道:“走吧。”

兩個人都沒動。

莊見星在想陸森會不會因為不喜歡這種環境所以一個人偷偷跑到舞池邊緣去了,卻不知道他身上的柑橘香味直勾勾地傳到身邊人的鼻間。

簡直是再好認不過的標識。

音樂停下的那一瞬間,人群的躁動上升到了一個新的層次。

莊見星被身邊的人擠得往旁邊倒去,可還沒來得及撞到別人的身體,就被一個熟悉的溫度攬了過去。

不需要開口,只是肌膚的接觸就能夠認出彼此。

莊見星踮腳在黑暗中一把攥住了陸森胸前的一大片衣服,陸森被他拽得不得不俯下身。貼在胸前的手心很燙,可莊見星的嘴唇卻是微涼的,帶著酒精的香氣和醉人的酥麻。

兩個人的呼吸都很重,心臟劇烈跳動撞擊的力度在這時顯得微不足道。

周圍抱在一起的還有很多,開燈的時候,莊見星註意到有不少人依舊吻得難舍難分。

如果不是有傷風化,有的人可能恨不得就地來一場了。

陸森捏著莊見星的手腕把他帶出人群。

他嘴裏也殘留著酒意,腳步都顯得漂浮。

兩個人自然都起了反應,只不過陸森看起來比較嚴重,莊見星跟在他後面悶悶地笑:“毛頭小子。”

陸森回頭睇了他一眼,若有所指:“不是你上次說的鉆石男高了?”

莊見星臉騰地漲紅,那還是他第一次跟陸森上床的時候說的話。

為了表示自己很成熟見過很多場面,在陸森洗完澡圍著浴巾從浴室裏走出來的時候,莊見星吹了聲不成調的口哨,聽起來像是誰家為了哄小孩兒尿尿發出的噓聲。

莊見星明明緊張得不敢看,卻還是要嘴硬地裝懂:“還是鉆石男高好。”

樓上包廂早就訂滿了,一樓的員工休息室也沒有可以用的空房間。

陸森拿起手機想訂經常去的那家酒店的房間,卻被莊見星伸過來的手擋住了屏幕。

“去我家吧,”莊見星開口,“我爸媽今晚不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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